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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闪雷鸣,大雨如注,雨势一点没见小,隐隐有银河倒泄的架势。

用过饭后,顾长云同赵远生在三合楼门外匆匆告别,陆沉亲自驾车,小心又小心的赶回了侯府。

天阴沉的不像是刚用过中饭的样子,层层堆叠的乌云近似墨黑,街上少有几个打着遮盖的摊铺也慌慌张张收拾了回家,更是没有行人。

在云奕第六次往外面张望的时候,隔壁有了动静,碧云撑着伞提着裙摆艰难冒雨过来,说是侯爷回来了被王管家催着先去房中热水沐浴了。

连翘不在,应是去准备驱寒的汤水了,云奕心知王管家会打点妥当,还是忍不住问一句,“侯爷可淋了雨?该去准备些桂枝汤来。”

“连翘姐姐去准备了,”碧云没顾上浸湿的裙摆,按顾长云的吩咐在屋里多点了两盏灯,“侯爷说让姑娘离窗户远些,别沾了湿气,易生风寒。”

“哪里就那么娇贵了,”云奕失笑,仍是听话的往里挪了挪,“不用管我,晚饭前这边不用人来,你且回去擦擦头发换身干衣裳,待会也跟着喝一碗汤。”

碧云应了,检查好门窗后才撑伞离开。

云奕在屋里转了两圈,又坐回床上,漫无边际想起用中饭时连翘同她说的送到侯府门口的那个鱼篓,不知是侯爷哪个熟人送来的。

雨下的实在大,她听着雨水哗啦啦淌过雨铃,檐下的碎玉子被收到窗外,被风吹的叮当作响,后知后觉感到凉意侵袭,便安静披着毯子等顾长云过来。

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,顾长云一身浅青色常服推开了门,长发未束,以一根丝带松松垮垮的系着,还在往下滴水,随意环视屋子一圈,特意多看了两眼屋角,见没有洇湿的迹象才放心。

这场雨不知攒了多久,下得忒大,府中虽常有检查修缮,但偏屋在云奕之前没住过人,等这场雨过去,需得好生翻新一番。

“中午用了什么?药喝了没?准备的芝麻酥吃着怎么样?”顾长云随手给自己倒了盏茶,压一压口里的姜味,“云三说喝这药不能就其他的,恐冲淡了药力,芝麻酥没放多少糖,只是香。”

云奕腹诽他什么时候成了这般婆婆妈妈的性子,一一乖顺答了,耳尖一动听见近处有滴答水声,去摸他的袖子,被发上的水浸湿了一片,皱眉,“侯爷怎么没把头发擦干,仔细受了风。”

“夏天里能受什么风,”顾长云不以为意,见她认真的神情忍不住逗她,“我懒得擦,你帮我?”

云奕一笑,“架子上有干净布帕,劳侯爷伸手取一条。”

顾长云的头发长若流水,绸缎一样顺滑,云奕脑中想象着顾长云乖乖坐在床边偏着头看他擦发的光景,忍不住笑意,握了一束动作轻柔将其擦得半干。

顾长云垂眸,看自己的发丝绕在她指尖,白皙的手指轻柔灵活在发间穿插梳理,云奕微低着头,几缕秀发从肩上悠闲的滑落下来,同他的缠放在一处,一时分不清谁是谁的,他心底慢慢涌上一股暖意,两人呼吸交融,房中静谧,外面雨声不断,对比之下莫名生出些岁月静好的意思。

云奕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,主动找话说,“侯爷可知道今日有人送来了个鱼篓?里面五条鱼,听连翘说十分新鲜肥美。”

顾长云以为她想吃,想了一下,“让厨房炖个鱼汤也行,加些配菜炖的狠些,肉剃去刺再端来。”

云奕失笑,“不是炖汤……我意思是,这鱼谁送来的你知道不。”

顾长云听云四云五如实说过了,“是鱼还不让吃了?我这边没有藏着掖着的好人,”盯着她的眼睛不放,生怕错过什么表情变化,“是不是你哪个‘朋友’?听你受了伤,怕明平侯照顾不好,怕你在明平侯府吃不好睡不好,巴巴送了五条鱼过来给你补身子?”

这话阴阳怪气的,说到最后还有点咬牙切齿,云奕忍笑,故作思索,“那也有可能,毕竟外面的人没我有福气,得不了侯爷的精心照料,便以为我在侯府没吃没喝呢。”

顾长云被气笑,弹她的脑门,“蹬鼻子上脸。”

云奕握着他的手腕讨好笑笑。

顾长云望着她的目光颇有些复杂,他问过连翘,云奕乖的简直不像云奕,药喝的干净不说,怕是一天都闷在房中,让他不觉隐隐开始担忧些其他的东西。

抬手将她两边碎发拢到耳后,顾长云欲言又止,若无其事问,“等过了这场雨,想不想出去转转?”

出去转转?云奕稳住心神,身侧的手悄悄掐了把大腿,试图把自己从顾长云让步这种淹没头顶的喜悦中拉扯出来,“去哪转?”

其实去哪转都无所谓,不能出府也无所谓,她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那么快等来顾长云的让步,今儿在湖边她还在想这个事,顾长云骨子里还是强势居多,从军多年顾小将军说一不二,绝不轻易改变主意。

顾长云话说出口就开始暗暗懊恼,他原本想无论如何拘着云奕到解完毒,起码将眼睛养好,已然做好了防止云奕偷跑的防备,鬼知道她这次那么听话。

他是自愿关在笼子里的鹰,但云奕不该是。

静默片刻,云奕听到顾长云不耐道,“爱去哪转去哪。”

就知道是这样,云奕默叹一句口是心非,强抱着他的胳膊玩笑,“侯爷这般不负责么,这宠我还没得呢就已经失了?”

顾长云冷笑,“你这张嘴,说是血口喷人都不过分。”

话说到这,他想起来书房炭盆中的灰烬,应该已经有人打扫了,那些看着像云奕的美人图,他看一幅烧一幅,楼清清……

云奕渐渐从他接下来这几声冷笑中品出来不对劲,戳他,“侯爷,想什么呢?”笑得那么瘆人。

“没什么,”顾长云回神,“耿贞度是萧丞的人,萧丞那边今日可能会有动静,许是去大理寺找我麻烦,这几日还得盯着南衙禁军。”

话题冷不丁跳了一个,云奕接的行云流水,“惠举的事侯爷可想出对策?萧何光也只能在此事上钻空子了,南衙禁军倒翻不出水花,侯爷小心如苏柴兰,他亲自来一趟必当有大事要做,”她顿了下,平静道,“还有上面那位。”

顾长云默了默,“我知道。”

他没忘那封写着止戈退兵的羊皮卷。

如苏柴兰必当会想方设法,避开皇宫耳目,在暗处同赵贯祺牵连上,这正是他所担心的,如苏柴兰擅利用他人,却只相信自己,这件事他一定会亲自出马,和赵贯祺本人对上。

顾长云眸间风雨欲来,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,房中一时都冷了几分。

云奕摸索到他眉间抚平,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”

顾长云疲累的闭了闭眼,一个如苏柴兰不以为惧,只怕被人从背后捅刀,恶心又心寒。

漱玉馆,楼清清斜斜倚在窗前,面沉如水,手中披帛被她攥的皱成一团。

这雨烦人,什么时候下不好偏偏这个时候下。

小屏在她身后静静站着,许久,忍不住宽慰一句,“清清姐不必烦扰,等雨一过,客人自然就多了。”

她不是在想这个,楼清清缓缓吐出一口气,抬头望雨落不停,眼角泪光隐现,喃喃道,“天意弄人,天意弄人。”

喃喃两句,楼清清低笑几声,转身时面上已恢复淡漠,将手边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蔷薇随意掷下楼去,那蔷薇好生可怜,所剩无几的花瓣上全是指甲掐痕,在泥水中毫无生机的滚了几圈。

街上没几个行人,光影之下,只有一朵孤零零的满身泥泞的花儿。

大雨仍在下,雷声滚滚,骤然落下的闪电撕破阴云,照亮一刹那黑夜。

匡求被雨困在沈麟的小院里,站在门里探出手,眨眼间便接了一捧雨水。

沈麟瞥见他的动作,手里有条不紊的沏茶,“别站那了,进来坐,这雨若整夜不停就在我这歇下罢。”

匡求手掌一倾,胡乱甩去水珠,“狸奴还没吃饭,我待会就回。”

他一人住,家里养了只才六个月的狸花猫,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,沈麟也蛮喜欢他家狸奴,沉吟道,“我新烤了些小鱼干,你带回去些?只怕下雨打湿了包裹。”

匡求收回目光扭头看他,过去喝茶,“不碍事,我揣怀里护着。”

沈麟浅浅一笑,“别撑伞了,穿墙边那件蓑衣,风打雨斜,撑伞没什么用。”

匡求点头应了,等外面雨小一些,沈麟帮他穿戴好斗笠蓑衣,冒雨往家赶。

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,灯点不起来,借着街边屋中露出来的一点微光和偶尔的闪电才能看清路,出了巷口还未走几步匡求就被绊了一下,低头仔细看是旁边有家店家绑着招牌的架子倒了,架子横在街上,简直就跟专门绊人的一样。

匡求随手将它往边上拨了下,闪电泄过,整条街上的招牌都摇摇欲坠,形如鬼魅。

这一条街上多酒楼茶馆,招牌十分多,他果断选了另一条路,大雨天本就难走,再被砸那么一下可算倒霉透顶。

他走后不久,还真就有那么一个人慢慢吃醉酒似的晃悠过来,没撑伞也没打遮盖,从头到脚湿透,走的跌跌撞撞很是艰难,旁人看了免不了以为这是个找不着回家路的醉汉。

一道闪电劈下,照亮了那人面容,是户部侍郎和仕刚。

一脸的血,双目外凸,满是红血丝,神情僵硬挣扎,恐慌叠着惧怕,手脚不自然抽搐痉挛,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一般,张着嘴只能发出几个沙哑的单音,动静完全被大雨吞没。

没有人发现街上走着这么一人。

他坚持着一瘸一拐拖着腿往前走,像是非要去什么地方不可。

又一阵风刮过,撑着旗帜的杆子开始剧烈抖动,终于不堪重负的倒下,狠狠砸在他脚边。

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,和仕刚低着头愣愣看了半天,手脚不协调的往后退了两步,表情十分困惑狰狞,然而事实证明他并没有那么被上天眷顾,没躲过身后接连倒下的木杆,被狠狠砸中了后肩。

他痛呼一声,下意识伸手去摸后肩,摸到一手血腥,木杆上裸露出来的钉子扎进皮肉,撕开了一指深的血口。

应该是疼的,和仕刚麻木看着雨水冲刷掉手上血迹,面皮抽搐几下,牙齿打着哆嗦,继续执念着往前走。

木杆带着钉子扎在他后肩,他着了魔似的也不知道拔出来,就这么拖着六尺高的木杆魔怔的往前走,地上一条长长的血痕,到最后实在无力行走,跪倒在地上,忍着锥心疼痛咬牙往前爬。

最终死于福满来茶楼之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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